《人潮汹涌》：改編影片的市場挫折與技術創新嘗試 | 評論家

影片改編的難題在於，既要精確把握和保留動畫版的精髓，又無法照貓畫虎，要進行必要的本土化改建和與技術創新。《人潮汹涌》包含《幸运钥匙》都保留了動畫版的核心創意設計。

這是個“互換人生”的故事情節：殺手在澡堂摔倒失憶，人生失意自殺未遂的“廢柴”女演員撿走其鑰匙，職業與個性截然相同的三個人開始了一段完全相同的人生。“互換人生”的題材只不過並不新鮮，這類經典作品多是戲劇或其交叉類別，如《你的名字》《羞羞的铁拳》《与冤家约会》《小姐好辣》《我身体里的那个家伙》《天生一对》等，通過身分變換甚至性別倒錯來製造戲劇效果，或是由相同身分、個性和人生際遇的對照反差來傳達這種生活啟悟。

《人潮汹涌》改編自2012年的日本影片《盗钥匙的方法》，前者為《电影旬报》本年度十佳，更贏得日本電影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編劇獎，2016年的韓國改編版本《幸运钥匙》評價也不錯。中國版的《人潮汹涌》即便電影票房受挫，其打分亦不低，足見動畫版提供更多的基礎是十分紮實的。

《盗钥匙的方法》及其改編版本想要表達的則是，在更換身分之後，殺手即便面對與失意女演員完全相同的環境和職業，卻能通過強大的自律思想和嚴苛的自我要求，開啟一段不一樣的人生。同一個間小木屋，能混亂汙穢也能煥然一新，同樣做群演，能敷衍了事也能研習進步甚至大放異彩。外部其原因只是懶惰混世者的藉口，積極進取的生活態度才是開啟人生新篇章的幸運鑰匙。那個頗有心靈雞湯味的題旨，在劇中鮮明極致的人生境遇對比中，倒確實更讓人第一印象深刻。

編輯｜姬政鵬

本片之所以經典，除了互換身分的核心創意設計，更在於這些細緻入微、前後呼應的細節支撐，控制系統構建了故事情節和故事走向的合理性，形成了頗富趣味性的觀賞效果：爵士樂、抑鬱式的計劃狂，秉性嗜好的共通性，為跨越社會階層的男女主角的重歸於好提供更多了足夠多的細節支撐；音樂創作不但表明個人趣味性，還是主角的記憶喚起工具；出版社的奢侈收藏品週刊，最後順利完成了戲劇化的反轉；看似閒筆的真愛心跳對白，此前探訪過的鄰居們“宅女”等，直至彩蛋還在締造戲劇性，不但展現出了男主的個性轉變，也點明瞭電影的真愛主題。

近幾年來，影片改編雖有《英雄本色2018》《追捕》等公認的失利之作，但《误杀》《找到你》《西虹市首富》《追龙》《重返二十岁》《情圣》等則取得了市場和口碑的普遍認可，甚至還誕生了《十二公民》這種贏得很高評價的力作。那些經典作品廣泛牽涉驚悚、動作、戲劇、科幻、文藝等相同類別，改編已經日漸成為了一種常規的影片創作路徑。

而《人潮汹涌》仍未止步於此， 編劇饒曉志為其添加了對普通人心靈的關注，就像劇中最高潮一幕那般，小人物之間溫暖甚至熱血的互相扶植與支撐，似乎都延續了《无名之辈》的主題。生存的艱困也被放大了，周全在筆記本電腦中寫出觸目驚心的“活下去”，他不但去做群演，早上還去扮小丑，想盡辦法得讓他們活下去。即便劇中的反面角色暉姐，也曾有過漫長的底層掙扎的經歷。此種打建築工人的艱困與辛酸似乎是動畫版中沒有的。《人潮汹涌》企圖添加和敘述的是一大群“無名之輩”的群像，是小人物們低賤的尊嚴。

更加重要的，是 電影在進行人文改建和植入時造成的這種拼貼感，在敘事上又過分大而化之，缺少嚴密的邏輯與細節支撐，引致電影內在衝擊力和說服力嚴重不足。

《人潮汹涌》翻拍很大的是開頭，那個章節較之動畫版要更為激烈，場面也要小得多，但是其效果卻平平。動畫版的開頭雖變得較為溫吞，但依然有著相對嚴苛的邏輯，特別是其中的反轉頗有諷刺的娛樂性。而 《人潮汹涌》儘管也有新增的搶眼設計（如假扮國際刑警及失利，和暉姐的反應等），但總體上或許成了一段失控的“亂燉”，其導火索竟然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誤解。對於荒謬戲劇而言，誤解原是基本技巧，但如此的最高潮敘事或許變得過分隨意，也並沒有造成相似米勒兄妹影片那般荒謬的命運感。

與日本版一樣，該片的故事情節與人物還存有很多邏輯漏洞，比如說小九敘事線的中斷、肖央個性與行動變化、男女主角童話般的真愛線等都還變得死板和單薄。

與此形成反差的是，其打分卻在某網絡平臺的同檔期電影中位列第三。好在隨著長假完結，電影口碑效應漸漸顯現出來，公映十一天即超越兩個競爭者，單週電影票房位居新年檔“肩部”位置，累計電影票房也少於3億元。

但是在《人潮汹涌》當中，儘管也採用了筆記等元素，但它們變得過分大而化之，既未突出特別強調亦沒能形成呼應關係。劇中確有大量的本土化切換和植入，但這些元素之間似未造成有機的化合促進作用，尤其是那些所謂的“致敬”，或只是演藝圈的“內部梗”，或只是編劇的這種自戀式呈現出。它們多是被死板嵌入，彼此之間並無呼應關係，這多少使敘事變得破碎，甚至成為無象徵意義的拼貼，如動畫版中的彩蛋是前後呼應的妙筆，而該片彩蛋中編劇的親自上場則是脫離故事情節的多餘。

而且，儘管效果不甚理想，就其所進行的種種技術創新努力和嘗試來說，《人潮汹涌》依然是值得肯定的。

影片盡全力為故事情節設置了一個本土化語境：氾濫的銀行卡信函、住在監護室樓梯的患者、長租別墅爆雷、身穿西服的各類中介、“你是什么廢棄物”的盛行梗、自取快遞櫃、追求五千加的自新聞媒體等；重新加入了眾多中國電影的致敬元素：路陽、郭帆客串演出《刺杀剧作家》和《流浪星球》的電影編劇，群演對《旺角卡门》中張國榮經典眼神包的Cosplay，《喜剧之王》的片尾曲以及《演员的自我修养》，《无间道》《天若有情》等郭富城電影中的經典外型，甚至由郭帆親口對郭富城講出“非常感謝你對中國電影作出的重大貢獻”；劇中還有編劇的各式各樣自我致敬：《你好，疯子》中的表演，《无名之辈》的曲目，戲劇《你好，打劫》甚至在劇中發生了四次，而托馬斯·貝克特的《终局》海報、大衛·布魯克的詩句、周全住處窗前的舞臺化佈景、最高潮章節的小劇場藝術風格表演等則似乎是編劇挾帶的“私貨”。

《人潮汹涌》所遭受的市場挫折，口碑與影片票房之間的非常大落差，成了此次新年檔等待破解的謎團之一。做為一部改編影片，《人潮汹涌》的成敗得失亦值得探析。

在日韓版本中，“廢柴女演員”配角都是最為“拉胯”的部份，該片中亦如此，但該片中萬茜的獨立男性設置，特別是黃小蕾出演的暉姐，則可窺見二次創作的積極主動嘗試。

但是，做為翻拍的《人潮汹涌》有著成功的動畫版基礎，採用了超級明星，改編亦不可謂不用心，卻為什麼會遭受電影票房挫折？這當中或有類別重合、檔期選擇等其原因，但回顧在新年檔順利完成逆襲的黑馬影片，如《红海行动》和去年的《你好，李焕英》，莫不是靠著自身過硬的產品品質，或是與觀眾們之間的深度感情共鳴就可以脫穎而出，而 客觀地說，《人潮汹涌》的產品品質或還不具備大幅度逆襲的整體實力。

而《人潮汹涌》做了大量的本土化改建，不乏一些創意設計看點，編劇甚至企圖為其賦予某種作者性，但此種表達的個人性與市場壓力下的商業性之間或許還存有割裂，引致其自身的邏輯無法自洽，而過多的人文植入和所謂“致敬”導致的拼貼感，又在一定程度上弱化和侵害了它的極致性與完整性。

文｜詹慶生

《盗钥匙的方法》做為原型，打下了一個頗具創意設計的白色戲劇框架，趨勢並不大，但更為集中、單純、精緻、完整，帶著一種西式戲劇的拙樸感人感，所獲評價也最低。

《幸运钥匙》選擇了商業類型化的翻拍形式，更為誇張和戲劇性，喜劇效果顯著，卻也流露出滿滿的套路感，邏輯漏洞也十分顯著。

在締造電影票房新紀錄的2021年新年檔，《人潮汹涌》遭受了意料之外的挫折。該片儘管預先確未被廣泛看好，但以其動畫版基礎、主創人員整體實力、明星負面影響、類別期盼來說，其市場表現之疲軟仍令人吃驚：它在首天就掉了隊，早早成為了新年檔市場競爭中最先的“輸球者”。

而在《人潮汹涌》中，基於可以理解的其原因，周全的殺手身分幾乎被稀釋到了極致。惟一的“殺戮”場面僅用兩個遠景攝影機暗示，連脫下手套和“血衣”的攝影機都直接刪掉了。由於年齡及詞彙的先天侷限，郭富城出演的殺手不但沒能呈現出任何殺手的個性，甚至變得過分低賤和孱弱。做為群演，在其還未真正展現出非凡演出能力之時，編劇就已經興高采烈送上了對於郭富城演藝成就的致敬。弱化殺手身分，不但弱化和模糊不清了其性格和專業技能，也模糊不清了電影的反差和話劇效果。

影片改編必然面臨與動畫版甚至其他改編版本的對比，這有點兒像是一種表演藝術競賽，同一個故事情節，看誰講得更出彩更感人。

除此之外，雖企圖為配角添加小人物的感情譜線，但該片即便創建在一個高度假定性的話劇框架之中，周全是在努力生存，但這只是短暫的底層生活體驗，他終究屬於這些獎狀和勳章所暗示的菁英社會階層，這也使觀眾們很難像《无名之辈》那般與配角造成深層的感情共鳴。

日本原版中，香川照之先天的莽漢形像，與堺雅人的文弱之間足以形成反差。韓國版中，粗豪殺手的形像更被戲劇化地放大，柳海真儘管失憶，卻靠著高超槍法打出一片天，成為冉冉升起的電視節目明星，還憑藉著嫻熟拳法成為網紅大廚，習慣用暴力行為解決問題卻不能拍吻戲更是劇中的名場面。

與日韓版本較為，《人潮汹涌》有兩個顯著的嚴重不足。首先是在故事情節核心設定上弱化了人物的極致性，引致反差性和戲劇化嚴重不足。動畫版故事情節的核心設定，是“冷血殺手”和“廢柴女演員”之間的反差性。殺手的暴力行為與彪悍、計劃與自律意識、刻苦與進取精神，與“廢柴”的懦弱、懶散、懶惰、無目地、無追求之間形成反差並由此締造喜劇效果。

《盗钥匙的方法》是較為典型的韓國白色戲劇，並不追求宏偉的趨勢、場面和奇觀效果，而是更突出精緻的敘事內部結構，在謹嚴又誇飾的演出形式配合下，形成了獨有的藝術風格。

《人潮汹涌》不失為一部有民族特色的改編之作，但較之於動畫版卻還有很大的差距，僅從商業娛樂效果來說，甚至可能將也比不上日本版。這也許便是其遭受市場挫折的內在其原因。影片翻拍沒有必贏的式子，但也並非毫無規律性的玄學， 既要克服種種或隱或顯的人文優惠甚至先天折損，又需在保留動畫版精華與本土化技術創新之間獲得均衡，這同樣是對錶演藝術想象力的一種挑戰。

（作者為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軍事人文學院副教授）